作者
林枫
子鱼行业故事系列
本文为原创首发
我叫林枫，两年前从警校毕业，现在在省城市南区公安局刑侦大队工作。我的师父陆光南是我们大队长，他是全国有名的破案高手。我跟了他一年多，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他在勘察现场的时候，经常能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找到被我们忽略的证据，从而打开突破口。
我经常被他的破案技巧和推理能力所折服，但是他却不以为然。他说，现在破案比以前简单多了。再复杂的凶杀案，一看视频监控也就基本上能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如果能找到点生物学样本，通过分析比对DNA，马上就能锁定嫌疑人。传统的推理基本上没有了用武之地。
我点点头。这两年也见识了十来起故意伤害或者杀人案件，我们的套路基本上也就这两个，一是勘察现场寻找生物样本，二就是看监控。城市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挨个去找在监控中出现的人问话。一般情况下，只要警察来到面前，真正的凶手就会露出马脚。只有少数案件还需要用到排查受害人社会关系之类的传统手段。如果凶手有一定的反侦察经验，蓄意伪造现场避开监控，那就得动动脑筋推理一下了。遇到这种案子的时候，就需要陆队长出马了。
前不久的一个下午，我刚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我的一位师兄，法医刘志斌找到我说，板桥派出所碰上个案子，跟局里请求协助，陆队长安排他和我去看看。于是我开上车，带着刘师兄一起赶赴板桥街道，路上接到电话，医院。
在医院里，我们俩见到了板桥派出所所长柳成，他年届五十，头发花白，和我们握手之后，问道：“你们陆队长没来吗？”
刘师兄答道：“陆队长下午有个重要会议，他安排我们俩过来。林枫就是他的徒弟。”
柳所长笑着看了我一眼，露出赞许的神色。
随后，在医院的会议室里，板桥派出所的刑警高翔给我们介绍了情况。
当天早上，板桥派出所接到顺辉大酒店经理的报警，说是当地著名企业家，高记电子材料厂的董事长高志成被发现死在酒店房间，他们马上组织人手去了现场。
在顺辉大酒店的十七楼房间里，高志成全身赤裸，肥胖的身躯躺在床上,早已死去多时了。尸体面色发红，嘴唇青紫，枕边的床单上，还有床边的地上散落着醉酒后的呕吐物，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酒臭味。
的医生们早就到了，他们一看到高志成就知道没救了，也就没有再做什么抢救措施。他们判断高志成是因为醉酒之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胃里的食物因呕吐倒流至气管，因而堵塞呼吸道引起窒息死亡。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板桥派出所的法医大致检查了一下，也认可了医生的看法。
板桥派出所的同志倾向于把高志成的死亡当作意外处理，这时候高志成的妻子顾美红到了，她像疯了一样扑向在场的另一名女子，哭喊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老公？”
警察好不容易把她俩劝解开来，顾美红坚称丈夫死于谋杀，而凶手就是那个女人，高志成手下的采购部副经理涂依依。
这个涂依依大约二十五岁左右，身材姣好，面容清秀，据说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她刚毕业就来到高记电子材料厂工作，很快成了高管。这会儿她站在客厅的桌子边上，哭得梨花带雨，警察们丝毫没有怀疑她会是凶手。
涂依依一边抽泣着，一边跟警察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晚上有一个供应商在顺辉大酒店宴请高总，高总带上涂依依一起赴宴。一顿饭从晚上七点一直吃到十点多，席间觥筹交错，不知不觉间，高总就喝醉了。他感觉没法回家，就在顺辉大酒店开了房间，直接睡了。涂依依出门在一个便利店里买了点零食，回来服侍高总睡下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于是另外开了间房睡下了。到了今天早晨，她去喊高总起床，却发现高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吓坏了，赶紧打了，而酒店经理则打了报了警。
警察问道：“你昨晚上没回家，家里人不担心吗？”
涂依依答道：“我是邻县人，一个人在省城租房住。”
顾美红指着她声嘶力竭地叫道：“装什么装！你就是小三，你破坏我们家庭！你还说自己没跟他睡一起，谁信啊？”
涂依依哭着争辩：“我不是小三，我真的不是！”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曾想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但是要想知道昨天晚上两人是不是睡在一起很容易，只要查监控就行。
于是酒店经理带着警察来到保安室，调取了昨天晚上酒店大堂、电梯以及十七楼走廊的监控录像。
画面显示，昨晚十点十分，高志成醉倒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涂依依拿着他的身份证开了房间，然后把他扶进了电梯，送到房间。
到了十一点，涂依依一个人走出房门，下电梯离开酒店。二十分钟后，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子，回到了房间。
半个小时后，她再次走出房间，来到酒店大堂，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隔壁房间走了进去，再也没有出门，这是在晚上十一点五十分。
这一晚上走廊上没有出现其他人，直到早晨六点半，涂依依走出，开始按高总房间的门铃。过了一会儿没人开门，她这才拿出房卡，打开门走了进去。大约十来分钟后，她一脸惊慌地冲出房门，一边打电话，一边下电梯来到酒店大堂。
涂依依说，她的电话是打给的，而她手机上的通讯记录显示确实如此。
这时候，板桥街道派出所的柳所长也带着人来到酒店，他们进一步查验了高志成的尸体，确认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这个时候，涂依依确实不在现场。监控没有发现有人从房门进入房间的影像，窗户也没有打开过的痕迹，也就是说不可能有外人攀窗进入房间。可以确定，在高志成窒息而死的那一刻没有别人在场。
柳所长对高志成的妻子顾美红解释了情况，顾美红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是意外身亡，她坚决要求验尸，同时开始四处打电话找人。作为本市每年缴纳利税上亿的企业主，她和高志成的影响力还真不小。柳所长无奈，只能向我们公安局求助了。
了解这些情况后，我心里还是倾向于受害人死于饮酒后的意外。这可能主要是因为我看到监控里的涂依依楚楚动人的样子，无法把她和杀人凶手挂起钩来。录像里柔弱的涂依依搀扶着高志成庞大的身躯，身体几乎要被压垮的样子真让我有点心生可怜。但是慎重起见，我还是赞同了刘志斌师兄提出的验尸方案，于是在他主持之下，我们和板医院的手术室一起进行了验尸工作。
我们做了全面的毒理检验和解剖分析，最后的结果显示，死者体内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毒药，他也不是因为酒精中毒而死的。死者喉部和鼻腔内都是食物残渣，符合呕吐物封闭呼吸道导致窒息的推断。我看到刘师兄从尸体喉部掏出了几个直径一公分左右的小球，奇怪地问他：“这是什么？”
刘师兄用指头轻轻一捏，那个小珠子应手而碎，感觉好像很软，说道：“好像是珍珠奶茶里的珍珠，要不就是酒酿圆子里面的小汤圆。”
另一位板桥派出所的法医说：“这种有点透明的球球，也可能是椰果。”
走出手术室，刘师兄问涂依依道：“死者之前喝过奶茶吗？”
涂依依先是一愣，随即答道：“对对对，吃饭的时候最后上过奶茶，说是可以解酒。”
我们再无疑问，柳所长向顾美红通报了验尸结果，希望她能接受死者是意外身亡这个结果。顾美红听罢大哭，她在走廊上歇斯底里地大喊道：“老高明明就是被这个小贱人害死的，你们还包庇她，你们警察无能！”
顾美红这边还来了几个亲戚在她身后帮腔，言语威胁涂依依。涂依依站在另一边嘤嘤啜泣，场面乱作一团。
正无奈间，我的电话响了。我接起来一听，叫道：“陆大队长！”
周围马上安静下来。电话里，陆队长叫我喊上所有相关人员，去顺辉大酒店房间的死亡现场，他在那里等我们。
我心里一阵兴奋，难道师父发现了什么线索？
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陆队长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在房间门口说话。柳所长赶紧迎上前去和陆队长握手，问道：“老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陆队长说：“这个案子市里领导非常重视，希望我们尽快妥善处理。这里是受害人死亡的第一现场，我就先到这儿来了。”他随后向我们介绍了身边的中年男人，原来是这个酒店的老板陈鹏。
陈鹏也是本市的富豪，他和高志成认识。昨晚高志成在这里吃饭的时候，他也曾去酒桌上打过招呼敬过酒。
陈老板一脸悲伤的神色，说道：“昨晚我还和高总一起喝酒，他酒量很好的，平时喝个七八两不成问题，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出事了。”
陆队长摆摆手，对他说：“陈总你先别忙着哀悼，你刚才对我说高总和他的下属涂依依有特别的关系，是不是这样？”
陈老板严肃地说：“按理说我们开酒店的，一定要保护客人的隐私。但是今天这事涉及到刑事案件，警察问话我们也必须据实回答。这位涂依依小姐的确是高总的情人，以前他们两位在我们酒店开房，都是只开一间，睡在一起的。”
顾美红一听大怒，“好啊，你个小狐狸精，刚才不还说不是小三吗？”
我们赶紧拉住顾美红，没有让她打到涂依依。涂依依脸上一阵慌乱，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道：“好吧，这个我承认，我是和高总在一起。但是昨晚高总出事的时候，我睡在另外一个房间，绝对没有害他。刚才法医验尸了，高总就是酒后意外窒息而死的，跟我没关系。”
陆队长说：“好，那我们再看看现场。”随即唤我，“小林，你先进来。”
我知道师父要开始考教我了，赶紧当先走进了房间，其他人随后跟了进来。
这个客房是顺辉大酒店顶级的豪华客房，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和之前了解到的一样，房间内弥漫着酒后呕吐物的恶臭。卧室的床上就是高志成死亡的位置，枕头边以及床边的地毯上还有大摊的呕吐物，地上还扔着几团卫生纸。
陆队长问我：“受害人死亡的时候是怎样的体位？”
我答道：“看现场照片，是仰卧位，只有这种体位才会导致呕吐物堵塞呼吸道。如果是侧卧位的话，呕吐物易于流出，反倒不会发生危险。”
陆队长点点头，问道：“你们尸检的结果如何？”
“发现呕吐物堵塞死者喉部和鼻腔，是导致窒息死亡的主要原因。”
陆队长问：“口腔没有吗？”
我一愣，突然想起，按说口腔中应该有更多呕吐物才对啊。但是死者口腔里确实没有什么呕吐物残留。
陆队长看我发呆，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接着问道：“我们怎么证明死者鼻腔里的食物残渣是他呕吐出来的还是别人从鼻孔塞进去的呢？”
我略一思忖，回答道：“可以化验胃酸，胃酸主要成分是盐酸，如果有盐酸反应，那就是呕吐出来的，如果没有，那就是后来塞进鼻腔的。”
刘志斌法医一听，马上说道：“陆队长，我马上安排化验。”
陆队长摆摆手，说：“不用那么麻烦。”他蹲下身去，用手指在地毯上那摊呕吐物中蘸了蘸，然后用手指搓了搓，放在鼻子上闻。我们一群人惊异地看着他，好几个人脸上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陆队长把手指伸到我跟前，说：“你闻闻。”
我无奈，只好浅浅地闻了一下，那一股刺鼻的酒臭味差点让我吐了出来。
陆队长笑了笑，然后捡起地上的一团卫生纸，问道：“这是你们给死者擦嘴用过的吧？”
板桥派出所的高翔应道：“是的，我们发现死者的时候，他口鼻处全是呕吐物，我们就是用这些卫生纸擦掉的。”
他把那团纸巾伸到我面前，说：“闻闻这个。”
师父有命，不敢不从。我强忍着恶心，凑上去闻了一下。这个纸巾上面明明有一些粘稠的粥状呕吐物，但是却没有之前那种酒臭味，反而是淡淡的香气。我心里顿时恍悟，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并不是死者呕吐出来的。
我看着躲在人群最后瑟瑟发抖的涂依依，问道：“涂小姐，高总嘴上鼻子里的这些东西没有一点酒味，所以不是他吐出来的，而是有人灌进他鼻子里的，你怎么解释？”
涂依依回答道：“这是八宝粥，是我昨晚出去买的。高总平时喝醉后总会吐得干干净净，晚上又要喊饿，所以我给他买了八宝粥。他昨晚吐完了才喝的，那时候胃里应该没有酒了……”
陆队长打断她的话，说道：“逻辑上说得通，但实际上不可能，要是这些八宝粥到死者胃里过了一圈，不可能没有一点酒味。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再化验一下。”
“不是我，”涂依依喊道，“警察刚才都说了，高总是昨晚半夜死的，那时候我根本不在他身边，怎么可能害他？”
陆队长一愣，向我投来问询的目光，我回答道：“确实是，经过尸检，我们判断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左右。”
陆队长摆摆手，让其他人出去了，然后对我说：“死亡时间确定吗？”
我坚定地点点头，以现在的技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确定窒息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到小时。
陆队长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两口，半晌才说：“我下午过来看了监控录像，询问了酒店老板和工作人员，然后勘察了现场，初步判断是涂依依动的手。据说这个涂依依跟了高老板两年多了，最近一直在逼他离婚再娶。高老板大半身家都在他老婆手上，怎么可能离婚？也许就是昨晚他喝醉了，跟涂依依摊了牌，才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我本来设想这女人是在昨晚用八宝粥堵塞死者鼻腔杀死他的，可你们刚说的死亡时间推翻了这个结论，看起来我们得重新理一理了。”
我也疑惑了。本来我已经认定高志成是酒后意外身亡，但师父以敏锐的眼光发现了新的证据，证明现场是伪造的，死者口鼻处的食物是后来塞进去的。这说明死者很有可能是被谋杀的，而有机会做这件事的只有涂依依。另外，从动机上看，涂依依也确实有最大的嫌疑。可是高志成死亡的时候，她又不在身边，那她是用什么手法杀人的呢？
陆队长缓缓抽完一只烟，将烟头摁死在烟灰缸里，然后对我说：“我看这个涂依依是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会不会还有人在协助她，我们应该扩大调查范围。你再查一下她的通讯记录和酒店外面的监控视频，看看她有没有跟什么人联系过。”
我看到桌子上有个塑料袋，上面写着一个24小时便利店的名字，心里有了目标。
便利店就在酒店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走过去用不了两分钟。里面有两个小姑娘在收银，我亮明身份之后，她们迅速找来了店长。
店长调出昨晚的监控录像，我在里面找到了涂依依的身影。店里没有别的顾客，她一个人兜兜转转，最后拿了八宝粥和牛奶在收银台结了账，离开了。
我有些失望，录像中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正要离开时，店长突然说：“你们是在找这个女人吗？她是有些奇怪。”
我问道：“怎么了？你认识她？”
店长说：“不认识。昨晚是我当班，这个女人进来后，先买了些零食，结账走了。没过几分钟，她又进来了一趟，要买一支玩具枪。我当时还好奇，怎么会有人大半夜买玩具枪的，就问了她一句，没想到人家瞪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搞得我好尴尬。”
“玩具枪？什么样的玩具枪？”
店长走到最里面的货架，给我拎过来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支塑料气枪。我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心里觉得奇怪，涂依依买这枪干什么，难道跟高志成的死有关？正疑惑间，嘴里不自觉地说了出来：“这枪也能杀人？”
“哪能呢？”店长慌慌张张地说，“这就是一个玩具气枪，合法的。这是小朋友玩的，只能打水凝胶子弹，怎么可能伤人呢？”
说着，店长打开包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小撮圆圆的塑料颗粒，直径只有大概0.5毫米。
“这么小的子弹？”我疑惑地问。
“这东西泡了水就长大了，最后就像这样。”店长说着，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杯子来，里面泡着一堆晶莹剔透的塑料球，直径有一公分左右。
我一看到那些球，脑子里瞬间明白过来，高志成死亡背后的凶手果然是涂依依，我终于明白她的杀人手法了。
当我拿着从便利店店长那里借来的玩具枪子弹和水杯回到顺辉大酒店房间时，涂依依放弃了抵抗。她承认是自己杀了情人高志成，而凶器就是这些毫不起眼的塑料小球。
这种小球是用超吸水性树脂制成的，它们在干燥状态下只有沙粒那么一点点大，但如果吸饱了水，体积会膨胀到原来的几千倍，变成直径一公分左右的小球。这种材料以前在农业领域常用于抗旱保水，近年来也用在香水瓶和玩具子弹上。
昨晚涂依依把高志成扶回房间后，她又问起高志成什么时候才能离婚。以前高志成总是虚以委蛇，但是昨晚他乘着酒劲大骂了涂依依一顿，并表示绝对不会离婚娶她。涂依依想起自己为了这个男人放弃了男友，耽误了青春，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一时间气愤难平。她原本想一走了之，但是在逛便利店的时候，她看到了水凝胶玩具子弹，于是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她决定，给这个辜负她的男人一个教训。
涂依依买下了玩具枪，却把枪和包装都扔进了垃圾桶，只留下了干燥状态的水凝胶子弹。回到房间后，她发现高志成已经沉沉睡去，床边被他吐得乱七八糟，这种状态正好可以掩饰她的作案手法。她用一支吸管将几颗沙粒般的小子弹送进高志成的鼻腔，高志成一吸气，那些子弹就被吸入了鼻腔深处。若是处于平时清醒的状态，这样的异物进入鼻腔肯定会引发剧烈的咳嗽或者打喷嚏，将它们排出来。但此时的高志成正在沉醉中，感官变得迟钝，只能任由它们留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后，涂依依回到自己新开的房间，安心休息了。其实，她自己心里对这样的手法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也没什么概念。她的想法是，如果第二天高志成没事，他也不会发现自己做过什么，那一切照旧。如果他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她只需要将现场伪造成酒后呕吐物堵塞呼吸道造成窒息的样子，警察也不会查出什么。
我们做了试验，在人鼻腔内的水凝胶颗粒吸收体液，大约经过三个小时就会膨胀成足以堵塞气管的小球。凌晨三点左右，高志成的喉部器官被封死，而他酒醉中的身体来不及反应，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窒息身亡了。
早上，涂依依来到高志成身边，看到他涨成猪肝色的脸庞，不由得心惊胆战。但是她还是冷静下来，打开八宝粥，将其倒在尸体口鼻处。八宝粥里还有完整的花生薏仁之类的干果，看起来不像是呕吐物。涂依依担心警察起疑心，于是自己倒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吐在高志成脸上和鼻腔里。至于口腔，那时候尸体已经僵硬，嘴已经掰不开了，涂依依只能作罢。
这部分的八宝粥里面含有涂依依的唾液，我们从中检出了她的DNA，这成为给她定罪的另一项铁证。
这个案子顺利侦结，虽然它并不是多么凶残恐怖，但我后来想起来的时候，总有点心有余悸的感觉。当时的现场勘查和验尸不可谓不仔细，但是我们居然差一点就放了过去。
后来有一次组里聚餐喝酒，说起这个案子。我对师父说：“要不是您老人家明察秋毫，看出涂依依那个小姑娘伪造现场，我们差一点就让她骗了。”
陆队长笑着说：“要不是你知道世上还有那种吸水后能膨胀几千倍的材料，我也要被她骗过去了。”
我问道：“要不是您坚持追查涂依依，我也不会发现那个水凝胶子弹。师父您好像一开始就非常肯定那个小姑娘有问题，这是为什么呢？”
陆队长想了想，郑重地说：“有句老话叫赌生盗，奸生杀。看似意外死亡或者失踪案件背后若有奸情，那就不能轻易放过。这种事情我这几十年见得太多了。很多男人找个小三，搞个婚外恋看似风流潇洒，殊不知这很可能是在把自己往鬼门关里送啊。”
奸近杀。（本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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