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酒精中毒专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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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来电,活下去的欲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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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如果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给你打电话,你是什么感受?」

她是我的一个同学,叫桃珊珊。

桃珊珊醒过来,浑身酸痛得厉害,麻木得不行,她感觉自己仿佛睡了半个多世纪。

由于睡眠太过长久,视觉功能似乎都已经暂时丧失,她睁开眼睛,她确信,自己确实已经大大地睁开了双目,但是她就是什么也看不到,到处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看不见灰暗的墙壁,看不见自己迷恋的被贴在床边的天王费德勒的各种照片,看不见大姐零雨、二姐初初以及小妹薇薇,看不见宿舍内的所有东西,就连本应该蒙蒙亮的窗口她都无法看到。

可是,看不到也应该能听到啊?

比如零雨一贯的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薇薇常常发出的轻轻的磨牙声,再有校园外不远处立交桥上驶过的汽车,还有校园后面的那家「冰窑」酒吧常常彻夜不休的重金属打击乐……

难道……

难道是听觉功能也出了问题吗?

这怎么可能!

一瞬间,桃珊珊竟然有些恐慌起来,她顾不得姐妹们可能会产生的抱怨,一下子就大声喊起来,她喊离开关最近的二姐初初。

「二姐!初初!快开灯!」

没有任何回应,二姐初初好像已完全睡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零雨和薇薇也不见动静,不对呀,零雨也就罢了,睡着了总跟吃饱的肥猪一样,即便校园里掉下一颗炸弹也很难把她吵醒;可薇薇不一样,薇薇就是那种超机警的动物,你只要稍微制造出一点儿声响,这小丫头准会立刻醒来,醒来就是一串恶声恶气的咒骂,当然这些咒骂完全是无心的,糊里糊涂的,紧接着你会朦朦胧胧看到小丫头有些愠怒地一下拉过被子,严严实实盖住自己的脑袋,不需片刻,那轻音乐般的磨牙声便又会断断续续响起。

桃珊珊更加恐慌了。

桃珊珊没有怀疑自己处在离奇的梦境中,她「噌」一下坐起来,打算自己跳到地上,冲到门边摁亮电灯。

她想看看那三个鬼家伙到底是真的睡得那么死,还是在合起伙来对她搞了什么恶作剧。

但是,桃珊珊没能坐起来,准确地说,还没等桃珊珊完全坐直身体,她的头部就被某种硬邦邦的东西猛地撞了回来。

桃珊珊用双手捂住额头,剧烈的疼痛使她冒出了一身热汗,眼泪也跟着簌簌滚落,可桃珊珊马上就止住了哭泣,马上就忘记了疼痛。

头上怎么会有东西?

而且是无比坚硬的东西?

难道这里不是她和其他三姐妹共同居住的女生宿舍?

血肯定已经从额头上流出来了,桃珊珊感觉得到,她的手指间黏糊糊的,但桃珊珊已经顾不了寻找什么东西,比如自己枕边常藏的纸巾,来把自己额头和手上的血液擦一擦,她慌张地伸出双臂,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乱摸,这一摸简直使她魂飞天外。

这个让她躺了或睡了不知多长时间的地方竟然异常的狭窄,根本不能容她展开双臂,四周像头顶一样硬邦邦的,她想摸摸脚的方向,可这个空间狭小得她根本无法转过身去,她抬起右脚,随便蹬了几次,凭感觉,脚的方向应该比头部这边更小。

此刻,桃珊珊恍然明白了,眼前这地方肯定不是她的宿舍了,那这地方究竟是哪儿?

桃珊珊的脑子风车似的旋转,如此的狭窄,四周硬邦邦,一头高一头低……

啊,不好!她的眼前闪现出一口大红棺材的形象。

「妈呀!」

桃珊珊惊骇得立刻禁不住长长喊了一声妈,随即她的浑身全都湿透了,这一次出的是冷汗。

桃珊珊由于极度恐惧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桃珊珊第二次慢慢醒转过来。

严格地说,桃珊珊这一次好像并没有昏迷多久,她便被一种浓重的混合气息所熏醒,混合气息中包含了草纸的味道、松香的味道、红土的味道、柴草的味道、酒精的味道……

尤其以酒精的味道最为浓烈,酒精的味道使桃珊珊恶心得直想吐,她干呕几次,但最终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她肚子里似乎很空,她有些饿,可这里显然不会有任何食物。

即便有,以桃珊珊眼前的境遇,她怎么可能还会悠闲地寻找吃的或喝的呢?

这一次醒来,她甚至都不曾来得及思考什么,就直接把双脚扬起来,照着上面的木板就是一阵疯狂的混乱的猛踹。

她一面踹,一面扯开喉咙大叫,而奇怪的是,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叫声,她发现自己的嘴巴只是张得老大,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没有哭,却满脸都流遍了眼泪。

桃珊珊后来累了,双腿从空中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她这时开始思忖,自己是如何到的这里?

为什么到的这里?

什么时间到的这里?

又是谁把她弄到的这里?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桃珊珊的脑子出奇地凌乱,她好像理不出任何头绪,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想草纸的味道可能是来自自己的身子底下所铺的厚厚的所谓的阴间冥钱,松香的味道应该就是棺木所发出的,那么红土和柴草的味道呢?

哦,这里莫非是自己的家乡云南东川的红土高原?

桃珊珊深吸了一次混合气息,她努力地仔细地辨析着各种气息,没错,身为红土高原养大的女儿,她又如何不熟悉这红土的气息呢?

一瞬间,桃珊珊依稀看到了那层层叠叠的梯田里火红火红的土壤,以及这土壤上一年四季交替开放的洋麦花、荞子花、油菜花和萝卜花,各种花色斑斓炫目,鲜艳浓郁的色彩一直铺向天的尽头……

可是……

可是我不是在长沙上大学吗?

什么时候回到了家乡?

又怎么被莫名其妙地深深埋到了地下?

桃珊珊又接连干呕几下,还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好像是难闻的酒臭气令她不能安静,对,就是酒臭味,桃珊珊忽然想起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是的,就是酒,我不是一直在「冰窑」酒吧独自灌酒吗?

仿佛就是昨天夜里的事啊,这应该全怪那个薄情寡义的沙索峰,我完全是因为他才去「冰窑」的,也完全是因为他才借酒消愁的,我喝了多少酒?

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那会儿就想给自己买醉,醉了比什么都好,人事不知就可以忘掉一切……

忘记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想起沙索峰,桃珊珊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桃珊珊翻转了一下身体,她又有力气了,她让自己侧躺着,然后举起一只拳头开始猛击棺木的一侧。

她一面用力擂击,一面高声喊叫,她听见了自己的叫声,那叫声简直就是一种发疯的可怜的哀号,她企盼着,万一要是有人从自己这里恰巧经过呢,哪怕就是黑夜,也不一定就永远没有人经过的。

只要有人经过,只要她坚持不懈地一直擂击,一直喊叫,说不定经过的人就能听见,听见的人也许就能把她扒出来,把她从死亡的世界里拉回来。

但是喊了几声之后,桃珊珊发现,她的喊声相对于严严实实的棺椁和厚厚的泥土其实很羸弱,她的喊声根本冲不破棺椁,冲不出厚厚的泥土,喊声四处碰壁的同时,只能在狭小空间里无力地徘徊。

擂了一阵,喊过一阵,桃珊珊有些气馁了。

桃珊珊放下了拳头,她想坟墓不是房屋,棺椁不是墙壁,更不同于窗口,更何况她根本无从判断她的坟墓究竟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她的家乡那么大,幅员如此辽阔,在荒郊野外随便选择一个地方,就可以充当墓地,倘若不在梯田里,而是在某个废弃的野草荒坡,远离道路,她岂不是要白白地耗费力气?

桃珊珊气馁的时候,又开始哭了,她洞张着嘴巴,发不出声响,眼泪如同泉水从眼眶里急速外涌。

她的思维完全是断裂的,她只记得她在「冰窑」酒吧没命地灌酒,后面的事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

难道我死了吗?

唉,这是毋庸置疑,我一定是死了,不然,也不会被谁活活地装进棺材埋入地下,而自己却全然不知。

我是怎么死的?

突发某种疾病?

不对,我那么年轻,身体一向健康得很,怎么会突发疾病?

自杀?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过自杀倾向。

被人杀害?

也不对,杀害我的人应该会很诡秘地把我的尸身处理掉,根本不可能把我运回家乡,好心地装进棺材,再选择一处墓地。

那么……

那么……

桃珊珊用双手使劲揉搓着脑袋,此刻她的头疼痛欲裂……

那么,那么就只有我父母能那么好心,也只有他们会舍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火化,会把她完整的尸身装进一口棺材,安葬于家乡的地下,也只有他们才拥有这一切一切的权利。

但前提是他们的女儿必须已经死了。

难道我真的死了吗?

可我现在明明活得好好的呀?

嗯,看来我在「冰窑」酒吧喝酒绝不是昨天夜里的事,这其间说不定已经经过好长时间了,说不定已经发生许多事情了,比如把我从长沙运到云南,比如学校里通知我父母,比如某个人医院,比如医生经过再三抢救,而最终又下达了死亡通知,再比如大姐零雨、二姐初初、小妹薇薇还有许多许多同学,其中很可能还会有老师,这些人统统流着眼泪,从我的尸体旁边慢慢走过,跟我告别。

那个薄情寡义的畜生沙索峰会来吗?

嗯,他一定不敢来,他怕我的鬼魂会报复他,他一定早早就逃之夭夭了。

可是,可是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既然死了,既然医生都说死了,我现在怎么又活过来了?

桃珊珊拍着自己的脑门,百思不得其解。

但桃珊珊知道眼下关于这个问题,甚至关于她怎么能又重新活过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所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就是由她的父母把她安葬到地下,那么她现在的棺椁内就一定会有一些陪葬品,如她平时喜欢的东西,她日常所用的东西,最好能有她使用的那部手机,如果真有那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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