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因为喝酒把脑袋喝坏了。”当52岁的老刘因为在公共场所里随意大小便，终于被认为是喝酒喝出了“精神病”。在精神科住院、出院，反复折腾了几趟，“精神病”又发展成了反复昏迷，老刘又被传成了“快变成植物人”了。医院再度折腾了一趟，终于找到了病因——肝性脑病。对于这个闻所未闻的病称，老刘被传成了“得绝症了”。
7月28日是世界肝炎日，今年的宣传主题是“检测治疗肝炎”。我国是肝炎大国，昨天发布的数据触目惊心：乙肝病毒携带者约万人，丙肝感染者万人。《中国肝性脑病诊治共识意见》的调查数据显示，我国肝性脑病的发生率较高,在住院的肝硬化患者中,约40%存在轻微型肝性脑病。数据还显示，63.9%的肝性脑病患者未接受治疗。
在这些数据里，老刘只是一个缩影，在冰城的肝炎患者中，未知晓的、已知晓的肝性脑病患者和他们的家属，都在精神和生活上被不断的折磨。近日，新晚报记者走进肝性脑病患者，对这种“闻所未闻”的疾病进行调查了解。
最“倒霉”的肝
数硬币是40岁的张先生每天不断重复的机械娱乐。不知道从哪天起，这个脾气倔强，表情和表达能力丰富的“倔汉子”变成了一个“冰汉子”。面无表情，肢体活动机械，他的娱乐项目也一下子从打麻将变成了数硬币。
“我从银行换了块钱的一元硬币，让他数，如果不数硬币，他就在那呆坐着，更吓人。”张先生的媳妇赵洁用硬币来让他看上去不像“傻子”，可是，这个硬币，张先生只知道数，却永远都数不明白。数着数着就开始发狂。
“每天都发神经，脑袋坏掉了”。于是，张先生被送到了精神科治疗。心理创伤没有、应激事件没有，心理辅导不起作用；精神类药物吃了，依然疯癫。不久，他开始陷入昏迷，张先生终于被“请出”了“疯人院”。
“他不是精神病。”精神科开始拒收张先生，神经内科查CT没问题，消化内科查消化也没问题，那么问题到底出在了哪？一次全身大检查，白细胞和血小板低、血氨升高，肝硬化，张先生被送到了感染免疫科。医生告诉他们，张先生患的是肝性脑病，是肝硬化引起的神经精神系统的异常表现。
“他非常注意保健，经常吃保健品和中药，体检也没发现过肝病，咋有肝硬化？”赵洁对于诊断无法接受。
“这是现在临床上经常遇到的肝硬化患者，因滥吃保健药品或中药引起的不明原因的肝硬化。”医院感染免疫科主任胡晓丽告诉记者，肝硬化是慢性病，如果不经过专项检查，患者是很难知晓自己患病的，直到发生了严重的肝性脑病。
“简直是最倒霉的肝了，注意保健竟然还得了肝炎？甚至伤害到了脑袋，我们的下半生应该怎么过？”赵洁对于未来无助。
“这么下去，他会不会变成植物人？”
在哈市传染病院二病区，年近七旬的李先生有着十年的肝炎史，是医院的“熟人”。两任主治医生都退休了，他还在因肝硬化进行治疗。三年前，李先生变得十分狂躁。
久病成医，妻子把他的症状录下来发给了第三任主治医生张春燕，张春燕告诉她，来住院吧，这是发展到了肝性脑病。
便秘了，昏迷；稍微吃点肉，昏迷；感染了，昏迷。从开始的昏迷马上就能叫醒，到现在的一昏迷的就睡个三四天，李先生的老伴宋女士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看住他，一昏迷医院。”
“每次昏迷都医院，因为根本叫不醒他，每一次我都怕他醒不过来。”宋女士说，“一直和肝炎做斗争，没想到得了这个病，人变了个样，时不时昏迷，心理的折磨难以忍受。”
“经常有患者家属问我，‘这么下去，他会不会变成植物人？’肝性脑病早期发现，能够完全纠正，可如果耽误了，很容易发展为脑疝，可导致呼吸循环衰竭等严重情况而死亡。”张春燕说，这个病，最关键的其实在于家属对病症的及时发现。
肝性脑病离我们并不遥远
胡晓丽说，“肝性脑病”用于形容肝病状态下的脑功能障碍，是急慢性严重肝脏疾病较为常见的并发症之一,是肝脏疾病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我们常说的“肝炎”只是肝炎的一种，而广义上肝炎的种类有很多，如病毒肝（乙肝、丙肝）、细菌肝、药物肝、酒精肝、自身免疫性肝病。我国是肝病大国，肝性脑病的潜在危险人群数量庞大，肝性脑病离我们并不遥远。就黑龙江地区来说，酒精肝患者比较多，乙肝患者与全国总的携带率相比并不多。
年，哈市疾控部门在哈市抽取1岁-59岁人群人，开展流行病调查，乙肝表面抗原总携带率2.74%，即患有乙肝。
“简单地说，肝性脑病主要是指由于肝脏疾病引起的神经精神系统的异常表现，表现出各种神经精神症状，例如性格改变、行为异常、智力减退、睡眠倒错、嗜睡、随地大小便，昏迷。”张春燕说，患者的这些表现，家属很容易将他们送到神经内科或精神科，认知率低、误诊率高是肝性脑病的特点。
胡晓丽说，由于肝性脑病的复杂性，临床上很多医师认为，肝性脑病是终末期肝病或重症肝病患者才会出现的病症。实际上，不同程度肝功能不全的患者都可能存在肝性脑病，如不正确认识，可能使患者失去及时治疗和改善预后的机会。
肝性脑病根据严重程度从轻到重分为4级，昏迷只是肝性脑病中程度严重的一级，并不能代表肝性脑病的全部。1级的患者可以没有明显的精神神经异常的表现，可能有性格改变，例如内向的人变得健谈，外向的人变得少言寡语；公共场所随地小便；还可能有睡眠倒错，例如在白天睡觉，晚上反而非常清醒。2级的可能有定向力障碍，不能准确认人、不能区分自己身在何处，可能有反应迟钝，甚至出现幻觉、恐惧、狂躁等；3级的可能会胡言乱语；出现昏睡状态，虽然患者能够被呼唤声唤醒，但很快又会再次入睡。4级的患者可能会出现昏迷、神志丧失，而且不能被唤醒。
预防肝炎
从源头上控制肝性脑病
胡晓丽指出，肝性脑病好发在肝硬化和肝衰患者身上，对肝硬化定量脑电图的筛查研究发现，肝硬化患者整个病程中，肝性脑病发生率高达30%～40%。急性肝功能衰竭的患者，%存在肝性脑病。而乙肝、酒精性肝、脂肪肝等常见的肝炎是极易发展为肝硬化的，从这个角度看，肝炎患者或都要面临肝性脑病的风险。
“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导致脂肪性肝病及其危险人群显著增加，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在整体人群的患病率已达15%，脂肪肝已成为我国常见的慢性肝病之一，因此肝性脑病的潜在风险人群仍然庞大。”胡晓丽说，东北地区由于天气寒冷以及饮食习惯等原因，不少居民有着饮酒的习惯。而长期的过度饮酒可使肝细胞反复发生脂肪变性、坏死和再生，而导致酒精性肝病。在我省，居民普遍对酒精性肝病不够重视，患者就诊率较低。多数情况下，患者不知道自己患上了酒精性肝病，或者认为不需要进行治疗，从而延误病情，发展为肝硬化。
“不洁饮食、保健品滥用、饮酒等这些不良的生活方式均是可以干预的，从源头控制肝炎，也就控制了肝性脑病。”胡晓丽说，“肝炎患者定期进行彩超、血液和肝脏弹性测试的检查，才能够及早发现肝硬化，进行干预。”
胡晓丽说，肝性脑病如果早期发现，是可以完全纠正的，主要围绕去除诱发因素，去除已经产生的血氨，减少新的氨产生，治疗并发症，合理使用药物，合理控制蛋白质摄入等。
“肝性脑病可以完全纠正，但却可能反复发作。”胡晓丽说，肝性脑病的发生与肝脏功能受到严重损害有密切关系，当肝性脑病的患者经过治疗神经精神症状好转、肝功能改善后，如果因为大量高蛋白饮食、饮酒、不恰当的服用催眠镇静类药物、或者发生了消化道出血、以及严重的感染，那么患者非常可能再次发生肝性脑病。
最后，胡晓丽提醒，肝硬化患者要经常验血查血氨，这项检查二十多元，却意义重大。如果持续升高而得不到及时治疗，可能会引起肝脑变性和肝性脊髓病，导致瘫痪。
早期发现肝性脑病的测试
受检者以最快的速度将试验纸上特定的杂乱分布的1至25这25个数字按从小到大的顺序逐个连接起来，医生或家属记录受检者连接完成的时间。如果受检者在连接数字的过程中出现连接错误，医生或家属将指出错误并从发生错误处继续连接。记录受检者最终完成数字连接的时间，一般认为大于一分钟被认为是异常，也就是数字连接试验结果为阳性，但具体的测试结果要参考患者的年龄和受教育程度。
（为保护患者隐私，文章患者及家属均为化名）
来源：新晚报
记者：石晶
编辑：刘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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