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师范时,同寝室的一个同学L患上妄想症。这种疾病是怎样沾惹上身的呢?说来很辛酸,只想掉眼泪。
那时节(上世纪八十年代)商品粮很吃香,吃农村粮的都削尖脑袋转为城镇户口,以为可以高人一等。吃皇粮(有编制,拿工资)更让人羡慕,简直一生无虞!农村娃千方百计通过中考高考跳农门(龙门),以期一石二鸟,同时解决“双粮”问题,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时跳龙门有两种门路:一是中考,二是高考。
为什么会有中考呢?因为国家紧缺人才,为了鼓励多出人才,快出人才,出好人才,师范和技校也招收应届初中毕业生,毕业后可以包分配,捧上铁饭碗。但对成绩要求较高,录取分数远超重点高中线。于是就有农村娃选择复读,但这不符合政策!
L便是走复读路线进师范的。偏偏L比较淳朴,有些人逾越规矩可以泰然自若,L就做不到。因为逾越规矩,L忐忑不安,诚惶诚恐,后来干脆疑神疑鬼,老是担心室友举报,就准备了一把刀,搁在枕头下,扬言谁与他过意不去,他就要刀决!
室友也变得诚惶诚恐,纷纷找班主任反映情况,申请换寝室。这么多的人要求换寝室,自然难以一一满足,便找L做工作,到底找了一种理由,将L调出去,说是将乙肝患者集中一起居住。风波才算平息。
我却没有申请。我本来是商品粮,报考中师很吃亏,但因为家里穷,便报了不要学费还发生活费的师范。也许是年龄小比较懵懂,也许是单纯善良,总之,我以为不怀恶意,坦诚待人,别人是不会对自己动刀子的。我便成了唯一没有申请换寝室的人。
L对我很感激,参加工作后还专门跑到家中来看望我。
在钟祥一中时班上有一个女生患上比较严重的抑郁症。她的症状很恐怖,总以为身体有毒,所以经常削手指,割手腕。我上课时挺照顾她,也时常找她谈讲谈讲。后来我调到武汉,也不知她活得怎样。
到武汉后很长时间没有遇见类似的学生。后来学校请专家介绍精神病的有关知识,才知道近些年,精神病呈高发态势。
果然遇到一个抑郁症患者H。
这天,他来找我,说自己患上抑郁症,手会不由自主地抖动,心率加速,还动辄哭泣。他说他看过医生,吃了药,现在好些了,又来上学。
我说,这种病应该是焦虑过度引起的,要调低期望值,减轻压力,先养好身体,待恢复后再努力不迟。
他告诉我初一初二时父母一直吵架,他也有些玩世不恭,是让老师头痛的刺儿头,初三时父母休战,全家人齐心协力,共同关心他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顺利考入重点中学,谁知到了高中就崩了。
这学生让我心生怜悯,但更多的却是尊敬。H看过很多书,有很多想法,也有一些困惑。我和他作了较长时间的交流,也解释了他的一些疑惑。
H临走时,我告诉他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精神病患者并不低人一等,他们的患病经历让人同情,他们的奋斗历程让人尊敬,他们应该得到更多的关心和帮助。
真诚以待,根绝歧视,这就是我和精神病患者的相处之道。